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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八章缘分

原来这座山现如今叫高阳山。赵旭走出山后问询路人,都说没有看到帕里黛和先知,反而很多人对赵旭的问话感到怀疑,心想哪有长的那么大个的胖子?哪里有金色头发蓝眼珠子的女人?难道都是从地底涌出的鬼?

赵旭心里怅然,小地方的农夫见识少,帕里黛那么漂亮怎么能是鬼?想着要不自己还是往朔方方向去,再改道到西域, 或许这样就能有帕里黛的消息。

过了灵宝后经过桃林塞就快到潼关,这天进得城去,行人熙来攘往,甚是繁华,赵旭正在行走,突然闻到一股香气,他大半天没吃东西了, 当下循着香气寻去,转了一个弯,只见一座酒楼当街而立,看样子有些年头,里面生意十分好,阵阵酒香肉气从酒楼中溢出,跑堂吆喝声响成一片。

赵旭这会头发微微长出了一截,跑堂的也不知道他是和尚还是什么身份,不过来的都是客,招呼赵旭坐下,见赵旭要酒要肉,也不觉得奇怪。

吃喝了一会,赵旭看到左前方桌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这人看上去穿的十分普通,衣服浆洗的已经褪色,看上去十分困顿,但是赵旭总觉他身上有股特别的气质, 整个人非常沉稳,就多看了几眼。这中年男子觉察到有人瞧自己,回眼看来,眼神似电,炯炯有神,长得高鼻阔口,赵旭心里赞了一声好。

这中年男子看了赵旭两眼,就转过头去,没一会,来了一个人坐在他身边,看上去却是官府中人,对着中年男人不知道说什么。过了一会,这人就走了,中年男子忽然长叹一声,又叫了一壶酒,一人闷闷的独酌。

天气阴沉,一会开始下雨,赵旭本来就闲的没事,这会依栏饮酒吃菜,倒也逍遥,只是雨越下越大,天上雷声轰鸣, 一闭上眼,塔楼那夜的情形在心里不断的闪过,不禁又想起了帕里黛,心里略微烦躁,嘴里轻声吟道:“春风东来忽相过,金樽渌酒生微波。落花纷纷稍觉多,美人欲醉朱颜酡。青轩桃李能几何,流光欺人忽蹉跎……”

这会酒楼里几近无人,那中年人刚开始以为这个年轻的“和尚”在拽什么诗文,听到后来觉得甚是高雅,最后听到“青轩桃李能几何,流光欺人忽蹉跎”这两句,心中感慨,不禁朝赵旭这边看,见这小和尚也不过十七八岁,生的眉眼端正,爽朗清举,到隐隐有点“得道高僧”的架势,正巧赵旭这会也抬头,两人视线相交,赵旭微微一笑,对着中年人颔首举杯,两人互相致以,彼此喝了,又各自静坐。

雨势终于停了,赵旭见那中年男子没有走的意思,招呼跑堂的过来,将自己和中年人那桌钱一并结了,下楼而去,到一家客栈休息。

半夜时分,忽然听到四处砍杀声声,客栈里的人顿时都醒了,七嘴八舌的说城外有一伙造反的匪人和城里同伙里应外合打开了城门,这会正在挨家挨户的抢掠。客栈里的人都惊慌失措,哭耶叫娘,有人不胜其烦,大声喊道:“我们住店,又不是住户,身上能带多少值钱东西?你们一喊,反倒将贼引来了!慌个什么?”这样吵杂声才平息。赵旭将窗户掀开往街上看,果然一轰子人在街上跑来跑去,手里都拿着兵器,看模样竟然都是光头,心说难道和尚造反?

和尚造反?弥勒教?

远处一片吵杂,有的地方火光冲天,赵旭看了一会,将窗户闭上准备继续睡觉。这时有一伙人猛砸客栈大门,喊叫让掌柜的开门迎接佛祖保佑。

这话听着都不通,佛祖保佑需要砸门而入?赵旭睁开眼,心说去你娘的,不欲与这些宵小见面,他打开窗户,翻身到了房顶,跳过几个房顶,过了几条街,猛然发现前面街上有几十个人似乎是王伯当那些人的打扮。

赵旭心里纳闷,瓦岗在东,这边在西,他们怎么东西都分不清了?真是奇迹怪哉。心里疑惑,连忙跟了过去。

这伙人已经打开了一处建筑的大门,喊杀声不时传来,赵旭从屋顶翻入,发现这里竟然是狱牢,不过守卫这会全都去大门口迎敌,所以里面竟无人守防,赵旭走了几步,有人低声呼道:“恩公!……普济师傅!”

赵旭往一侧牢房里一瞧,黑压压的牢房里有个人从里面露出了脸,不是李密又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赵旭十分惊讶,李密灰头灰脸的叹气:“一时半会说不清,谢谢师傅再次搭救。”

赵旭本来是看热闹的,这会听李密这样讲,那将错就错,他拎起牢门口放置的一个石墩,嘴里喝声让开,对准了牢门砸了过去,这石墩重约百斤,被赵旭猛掷,只听“咔嚓”一声,牢门顿时被撞的四分五裂,李密当先出来,握着赵旭的手激动的说:“恩公两次搭救,我真不知道如何感谢……这几位都是自家兄弟……”

这时牢中一连串的走出来十多个人,都对赵旭施礼,赵旭也无暇结识,问李密:“你夫人呢?”

李密恍急的说:“在女牢里。”

赵旭说:“外面有人劫牢,似乎是王伯当那些人,我们暂且不管,先去救夫人出来。”

李密听赵旭竟然知道王伯当,心说既然王伯当来了,那么这下就好了,一时间也没仔细想为什么赵旭和王伯当没有一路,一行人往女牢那边去,赵旭走了几步,猛然发现一间牢房里独独关押着一个人,这个人端坐里面一动不动,对外面的动静无动于衷。赵旭仔细一看,正是今天下午在酒楼里看到的那个中年男子。

赵旭隔着牢门看着里面,这中年男子也往外看,赵旭说道:“朋友,我救你出来!”

这人却答道:“多谢,不必。”

赵旭愣了一下:“你犯了什么事?我这些朋友都是好人。”

赵旭的意思是自己并非什么江洋大盗的同伙,那个男子叹气说:“我知道。这里关押的人多数都没有罪,都是樊子盖不分善恶,滥抓无辜所致。你们赶紧走吧。”

赵旭不知道樊子盖是谁,问:“那你不走?”

男子摇头:“我不走。我不能走。”

赵旭很是奇怪,但人各有志,他走了几步,又回来将身上的钱囊掏出一袋,对着里面中年男子扔了过去,说声保重,追着李密去了。

中年男子见这小和尚这样,叹了口气,好大一会,才伸手将抛来的钱囊捡起,心说这人知道自己穷途困顿,真是古道热肠。过了一会,他往对面一看,刚才被砸破的牢房里还有一个人和自己一样,端坐着一动不动。自己是因故不走,那人牢门已毁却也不走,可见天下和自己一样想法的人总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