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的功夫,龙文章想要攻打县城的想法,就像一阵风一样,传到了不少人的耳朵里。
要说反应最大的,当然还是唐永琼,这不,直接来兴师问罪了。
见到正在吃饭的龙文章,他连问候都欠奉,开门见山的问:“龙团长,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龙文章说。
唐永琼的脸色有些挂不住,轻哼一声:“跟我装糊涂?攻打县城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才知道!而且这也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面对唐永琼的质问,龙文章脸上挂着他那招牌式的笑容,站起身来心平气和的劝说:“唐特派员,莫激动,气大伤身。有话咱们可以慢慢说。”
唐永琼直勾勾的盯着龙文章那只快要伸到他肩膀上的手,他的眼睛里如果可以冒寒光的话,可能早已将龙文章这只手剁了下去。
什么叫做莫激动,都要攻打县城了,还不激动?难道等打到东京在激动吗!
打仗不是儿戏,每一个决策都有它应该有意义。攻打县城,能获得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吗?
唐永琼跟孟烦了他们的看法一样,认为这是鲁莽而意义不大的举动。
县城有坚固的城墙,还有大量的守备敌军,攻打这样的目标伤亡不会小。
且不说他们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盘踞在附近的敌人,一定会在几个小时内赶到支援。
县城是绝对守不住的,那么光复一个小时,会有什么意义?
“会有什么意义?”
临时召开的小范围会议中,孟烦了,迷龙,不辣,赵再兴都问出了这个问题。
龙文章没有急着给出回答,而是拿出了一张写满了情报的信纸当众念了起来。
“日军占领龙陵县后,共出现了有名有姓的汉奸头子13位,给日军卖命的狗腿子汉奸,大概有800余人。
他们这些人充当带路党,帮助日军杀害我军民同胞,在3000人以上。
三个村子被屠,两个小镇已无人烟,2000多壮丁被日军拉走修筑工事。
征收粮食、掠夺财产、殖民统治,处处离不开那些狗腿子汉奸,而那些狗腿子汉奸,也十分卖力气的残害同胞,给他们的主子献殷勤,摇尾乞怜。
这份情报,是我们师三名情报员,用命换来的。他们被日伪军联手搜捕到后,遭到了敌人严刑逼供,被打得遍体鳞伤也抵死不从。
敌伪龙陵县警保总司令蒋三元,负责严刑逼供,将我们的三名情报员活埋了。”
一笔笔血债,被龙文章语气沉重的讲述出,引发了众人的共鸣。
日军的残忍暴虐,杀戮无辜百姓,他们都是听过见过的。
谁人不恨日军?
许多人参军,就是为了抗击日寇,将侵略者赶出中国去。
虽然现在尚未成功,但是他们一直在努力,抛头颅洒热血,抗击日寇虽死无悔。
龙文章折起了那张信纸,语重心长的说:“目睹战友牺牲的情报员,依旧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扛着沉重的风险,继续潜伏收集情报。
他们把情报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的心是无比沉重。我不能对不起他们的牺牲,我要做些什么。
打两个据点,拔几个炮楼,固然会给日伪军造成一定的损失和心理压力,但那似乎还差点什么。
因为汉奸依旧能躲在县城里作威作福,帮助日军迫害我们的同胞百姓。
可如果我们连县城都能打下来呢!哪怕只有一个小时,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每个人都在思考,沉默了一阵,迷龙说:“那些躲在县城里,迫害同胞的汉奸头子,我们可以把他们通通抓起来公开审判,当众处决以儆效尤,震慑其它汉奸。”
“对,杀一批汉奸作为震慑,其他地方的汉奸听闻之后,一定会吓破胆。有我们在,他们就如芒刺背,再也不敢那样肆无忌惮的迫害我们的同胞。
那么我们敌占区的同胞,压力也会大减,生存环境也会更好一些。”不辣兴奋的说道,就好像已经看到了那一天似的。
远征军整体的反攻,自然不是他们能决定的。可他们能决定光复县城,让同胞有更好的生存空间。
这就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了。
其他人的发言刺激了赵再兴,他也大发感慨:“相较小鬼子,伪军的确是更可恶。同样是中国人,他们却在帮敌人残杀自己的同胞,该杀。
如果龙团长能够光复县城,的确是大功一件。我们赵家寨也愿意贡献一份力量。”
龙文章心中暗喜,忙上前抓住赵再兴的手,说着感谢之语,深明大义,为国奉献,漂亮话一套一套的,让见过世面的赵土司也一愣一愣的,脸上的红光是掩饰也掩饰不了的。
攻下县城的意义,在于打击日军的气焰,震慑那些为虎作伥的伪军,使他们不敢再放肆。
孟烦了提出了一个更尖锐的问题:“虽然意义有了,可我们如何能够攻打县城,来实现这个意义呢?
要知道,两次作战后有不少阵亡负伤,我们现在可动用的力量是不足两个连的。
仅龙陵县的日军守军就有400多,还有700多伪军,实力不可小觑。”
1:5的兵力,敌人还有坚固的城墙作为倚仗,唐永琼心里面已经打开了退堂鼓,嘴上义正言辞的说:
“龙团长,如果这样打的话,那跟送死无异。我绝不允许你这样盲动,如果你执意如此,我只能发电给周师长,让他来说服你了。”
“唐特派员,你怎么知道周师座就不知道呢?”龙文章语气玩味反问道。
“师座也知道?”孟烦了一下就愣住了,如果师座也知道的话,那说明这已经是定下的了。
那还商量个屁呀,直接按照师座的指令来呗。
迷龙,不辣,唐永琼,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愣在了当场。
如果这仅是龙文章一个人的决定,直接找他的上司,那还有的更改。可要是周师长早就知道了,那还改个屁啊!